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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申是个很cong明的人。
1984年他考上了lan大数学系,但是他只上了4个月就卷zhe盖落荒而逃了。lan大并不是他的第一志愿,数学也不是他最理想的zhuanye。个人的命运是一半在天,一半在地,在毕业生涌涌挤向独木桥的时代,他从第一志愿被扒拉下来,这一落便似万丈深渊,命运把他抛落到了兰州。这个位于中国陆域版图几何中心位置的西北城市。
兰州市区地处黄河上游,像一条灰扑扑的带子夹于南北两山之间,黄河自东西穿城而过,呈现出一个小小的河谷盆地。当云申拎着行李到达这个唯一一个黄河穿越市区的省会城的时候,初秋正午的阳光温暖热辣,他心里有点不由地发燥,走了几步深深地吸一口气,空气里好像不含一丝水分,反而把他原本年轻滋润的身体捏了一把似的,嗓子眼里鼻孔里干燥难忍。
绕着破旧的校园转了一圈,他就躲回了宿舍,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。西北,兰州,曾经在中学地理课里的一个概念,一片曾经遥远的土地,现在就在他的脚下,云申感觉有点恍惚,也那么地不真实。
他开始想念北京,想念父母,对于故土的思念更加让他抵触脚下的土地,放弃本来自己喜爱的专业,让他在课堂上感到漠然无趣,专业课枯燥的理论,老师普通话里夹杂着兰州当地的口音,让他产生一种无以复加的厌倦。
于是这个18岁的少年开始厌恶兰州。
从9月份开学到12月,这不长不短的4个月里,云申听了一夜呼啸而过的大风,看第二天街道两边的大树,天空里细碎翠绿的树叶便一夜变黄,再过一夜就纷纷落下飘洒一地。秋天就过去了。
当地人说话的口音他既不习惯也不喜欢,初听兰州话,觉得语调刺耳艰涩难懂,即使是普通话,也是含着着浓浓的西北口音,这让他浑身不舒服,好像一把毛刺刺的蒿草扎在热烘烘后背上。渐渐地冷了,清晨的空气里淡淡地泛着些蓝色的烟雾,冬天就这样无声息地来了,树叶脱落以后的大树枝干空虚,太阳也同样地苍白无力。那些日子里天空和土地总是同一种颜色,灰和白都不纯正。
终于在12月底,他考完了最后一门课,竟然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,回到宿舍不假思索地卷卷自己简单的行李,提溜着它们步行到了离学校只有3站路距离的兰州火车站,买了火车票,逃回了北京。
第二年,他考上了北京理工大学造船工程系,那年的秋季他开始了一个新专业的学习,他开始踏上通向大海的路,那是他的梦想。
那一年他初到兰州,我认识了他,有一次他很义气地答应给我做大哥,对于这件非常严肃的事情,在后来的见面时像被风去开了积尘,一段记忆渐渐地清晰。
随着他那天的离开,我们慢慢失去了联络。
在人到中年的时候,有些看似被遗忘的记忆其实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慢慢涌回心里,就像一个漏斗一样,把美好的东西都渐渐捞了上来,或者相反那些平淡的生活慢慢渗了下去。最甜美的和最苦难的记忆就深深地刻在心里面。
在认识云申的时候是在读高二,兰大附中的学生。
如果记忆没有出现弯曲,碎片的合成整理又合乎逻辑,那么下面的故事已经被我压在心里面很久了。
16岁的我仍然像个淘气,不谙世事的孩子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