荷兰有句谚语，说：
“上帝造世界，荷兰人造荷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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噫
低地1浮夸，风车不教人慎言。
受造者何以拿自己与造物者比肩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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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种谦卑，
可以淡酒浓酒都不喝；2
但也还有另一种，
叫那流泪撒种的，必欢呼收割3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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低地人播种的时候，
古老的植被正在枯萎。
君不见宣礼塔正坐镇孟菲斯；4
十字架已君临库斯科5。
千年奔流的水，转瞬即枯竭的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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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文明酝酿在低地之乡，
开出一片向日葵的金黄。
自然伦理打磨着斯宾诺莎6的镜片，
曲艏船7行载了格劳秀斯8的书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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撒种者们如曙光女神一样，
用瑰色的手刷出破晓的晨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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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时而擦《夜巡》9的铜盾，
叫暗影的光，
照见模糊的脸庞。
时而在窗前展信10
低头温柔，
留一抹“多水莲花不胜凉风般娇羞”的模样。1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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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，
莱顿12的芥菜籽长成了大树13，
弗兰纳克的磐石抵住了房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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低地人惊呼：
这是那稚气的谚语的眷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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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多美不是孩子就不能领受，
因为个中奥秘对聪明人藏起
只对孩子显露14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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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低地：Netherlands本意是低地。
2.淡酒浓酒都不喝：语出《路加福音》，“他在主面前将为大，淡酒浓酒都不喝…”意为献身归圣。
3.流泪撒种的，必欢呼收割：出自《诗篇》126章。
4.宣礼塔、孟菲斯：宣礼塔：清真寺建筑；孟菲斯：古埃及首都。埃及穆斯林化之后，古埃及文明香火断绝。
5.库斯科：秘鲁城市，古印加帝国首都。后西班牙殖民者到来，印加文明就此绝嗣。
6.斯宾诺莎：荷兰哲学家，自然神学代表人物，晚年以磨镜篇为生，头像印在荷兰曾用货币最大面值的1000荷兰盾上。代表作《伦理学》。
7.曲艏船：荷兰快船。
8.格劳秀斯：荷兰法学家，现代国际法鼻祖，提出自然法意定法的概念。曾受政治迫害，躲入书箱逃往国外，代表作《战争与和平法》。
9.《夜巡》伦勃朗代表作，画的上方悬一铜盾刻有画下面人的姓名。
10.窗前展信：维米尔的画作《窗前读信的少女》。
11.多水莲花：语出徐志摩《沙扬娜拉》。
12.莱顿、弗兰纳克：尼德兰最早的两所大学，新教文明的桥头堡，一时名师云集。弗兰纳克大学后来被拿破仑关闭。
13.芥菜籽：语出《马太福音》：“這芥菜籽原是百种里最小的，等到长起來，卻比各样的菜都大，且成了树，天上的飞鸟來宿在他的枝上。”
14.对聪明人藏起，对孩子显露：出自《路加福音》：耶稣被圣灵激动而欢乐，说“感谢我父！你将这些事对聪明通达的藏起，对婴孩就显出来…因你的美意也是如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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